——我从前以为,我和鸿摇历经生死,分分合合,少年痛苦,青年流浪,算是最饱受命运摧残的一批人,南宫晏却还好些。但那一瞬间,我领悟到,他看着身边的生生死死却无能为力,被谎言遮盖得严严实实像个任人摆布的傀儡,反倒才是最痛苦的。
一
“好了,故事也听完了,璃光之火也带你们看了,你们走吧。”
有时候我在想,太子长琴真的不是祝融亲生的么?为何两个人直截了当的秉性都这样相似。当初,太子长琴的母亲至死也不说话,会否其实因为是个哑巴?
南宫晏的心情坠落谷底,“所以,线索呢?你这儿有没有什么线索。”
祝融以沉默回应。这符合他性子的沉默,却不合时宜。
大概发觉境况又恶劣了,南宫晏变得情绪紧张,“走了那么多地方,我们真的不是来听故事的。虽然你们的故事都很好。”一句比一句有力。他自语起来,“不是来听故事的!不是!是要线索的!线索!”
“你以为我会有线索?”祝融的语气强硬,完了脸色一闪,“噢,我想起来了。的确有。”
和那天一样,他进去取了一簇火像出来。
“带着璃光之火,去到失乐园,你们就知道了。”祝融低头,甚至没看我们。
我本能的直觉告诉我,祝融的话半真半假。另外,鸿摇和我一样,在当时都显得异常冷静。
我们都知道有哥舒今这个人,我们也都知道许多事情可能并不是像敖逢和我们说的那样。只有南宫晏还带着他的梦在往前走。
可是八年半了。
也许这个世界,半年后,就毁了。
方才时间好似静止下来,我才注意到南宫晏在一旁高兴得不成样子,掉进海里带着活着的希望死命抓住海上浮木一般,“线索,我就知道有线索的,八年半了,我们大家终于都可以平安活着了!大寒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切,真的都会好起来吗。我又注意到祝融鲜少流露表情的脸上,闪过焦虑。
那种模样,不是一般的。
火像的火也似海。火海。翻腾着巨浪。
“祝融,你可知道,八年半了。”
他看我们的眼神难得闪躲,“是,八年半了,就要九年了。世界——全系在你们手里了。”
我们两个都很敏锐,鸿摇也道:“火主,你真的笃定我们可以救得回这个世界么。”
他也迎上我们的敏锐,但没有说话,而是再瞥了瞥南宫晏,他知道那握着火像的手,其实也许握住的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存活的世界。
有一会了,祝融始终没有应我们。他默默走到南宫晏身边,以一个活了很久很久的深谙生命义理的老年人的姿态,“放下吧。根本没有什么线索。”
南宫晏感觉到祝融的神情不对了,“你刚才,还说这支火像就是线索——”
他不管南宫晏的质询,下定决心戳破谎言,告诉他们三个人从头到尾就没有什么线索,“你们从皇宫走出来的第一天开始,就根本没有什么星辰之子。”
“——有的!”
“我们大寒的每个地方,都是被敖逢连接过的。我们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拖延你们的时间罢了,否则,这九年不知道你们该如何过,该如何挺下去。如果你们和我们一样在一开始就知道,九年之后世界终将毁灭,会怎么样呢?你们能不能在九年之内遇到那个人还未可知,我们怎么可以增添你们的负担。以是有了你们的冒险,以是你们走到了现在。”
“你在说什么?!”南宫晏大约能够捕捉一些信息,可是又不能完全明白前因后果。
“其实那火像也没用,就是我用来骗你们的罢了。”
“不会的,不会的。”他还紧紧攥住那具火像。那本能代表着信仰的东西。
我从前以为,我和鸿摇历经生死,分分合合,少年痛苦,青年流浪,算是最饱受命运摧残的一批人,南宫晏却还好些。但那一瞬间,我领悟到,他看着身边的生生死死却无能为力,被谎言遮盖得严严实实像个任人摆布的傀儡,反倒才是最痛苦的。
如果所有的苦涩都在一壶沉淀几个时辰的浓茶里,南宫晏是苦到骨子里的第一壶。我和鸿摇充其量只能算是再经开水烫过的第二泡、第三泡。
听到这里,南宫晏还没有歇斯底里,是因为他承受的打击太多以至于没有了该有的知觉,还是他到现在还没有彻底爆发,我不知道。
二
“也许是真的呢?”秦雀说,“我和鸿摇都遇见过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不属于大寒,不属于东域,不属于整个五州的可能存在于另一个时空的人。”到了这种时候,遇到那么多事情,再瞒下去,除了更严重的恶果,什么也不会带来。她很明白。
没有星辰之子?
都是假的?
不会的,不会的,南宫晏,你别听他们的。他反复对自己说。
祝融心想,果然,秦雀是大约知道了一些的。
秦雀接着问道:“敖逢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实很简单,我前面也已经说了一些。最开始只有敖逢清楚地知道一切来龙去脉,接着,我们每个人凭着他的意愿去给你们设置任务,进行阻挠,拖延时间,好让你们在这一路上能够有机会碰到命定的改变这个世界的人。你们带着那个星瓶吧?敖逢那时说过要把自己的星魂注在里头,让你们带着它,然后他就可以陪着你们一起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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