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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进发觉自己来到了一个密闭的空间。准确地说，他是被一股力量“吸”进来的。
他飘荡着，反反复复地寻找出去的道路，结果除了证实他确实是被困在一个密闭空间里之外，并没有对他离开这个空间有任何帮助。
他被关起来了。
那么，他是落在谁的手里了？钟立恒，还是维诺拉？
钟进思考着。虽然对现在的他来说，不管落在谁的手里似乎都没有区别，不过他确信骆诚在知道他出事以后一定会有所行动。
想到骆诚，钟进的心情不觉松快了一点儿。
他一定会来救他的。
并没有切实的依据，他就是发自内心地这么觉得，并且毫不怀疑这一点。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对骆诚的信赖已经深深根植于心底。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他跟骆诚认识的时间并不算长久，甚至一开始还因为戴维利有一些龃龉，但如今的他对骆诚的信任比对戴维利都要深。
就比如现在，他身陷囹圄，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唯一的弟子戴维利，而是骆诚。
钟进有时候想一想也觉得颇为奇妙，或许这就是古人说“白首如新，倾盖如故”的缘故？
这样的念头在钟进心里只是打了一个转就被他按了下去。现在并不是思考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的时候，即便知道骆诚会想办法来救他，他也不应该只在这里坐等，还是要多想办法自救才是。
钟进飘在半空中，安静地沉思。
他已经尝试过了。这一处空间像是一个巨大的容器，密闭性能十分良好，上下左右都没有一丝缝隙可以让他钻出去。
若仅仅只是如此，尚不至于让钟进束手无策。
早在他还在星球上飘荡的时间里，他就发现，他的意识体可以突破某些材质的限制，真正可以做到古代人眼中的“穿墙而过”。
用科学一点的术语来形容的话，无形无质的意识体很少会被物质世界所束缚，甚至可以轻而易举地穿透墙壁——虽然这并不是无限制的，“墙壁”足够厚的话也会对意识体形成阻碍作用。
钟进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的意识体都是这样的情况，还是只有他能做到这一点。他了解过星际人对于意识体的研究，隐约明白自己的特殊性，至少他知道并不是所有意识体都能突破时空限制的——或许他能“穿墙”是因为他的意识体穿越时空之后产生了某种异变？
这个问题他暂时不得而知。
但眼下的这个巨大的容器显然是很有针对性地采用了某种特殊的材料制作，它对意识体的阻隔作用十分明显，而且不是那种对材料的无限叠加而防止意识体穿透逃离的情况，而是真正的，意识体无法穿透的材料。
假如把他的意识体比作是高密度的水，那么他可以穿透的“墙壁”就是一片沙地。水可以渗透沙地，但是自身也会有损耗，不能无限制地穿透。而现在，把他困住的容器却是用金属材料细致打磨而成的，完全杜绝了他逃离的机会。
太有针对性了。
以至于钟进不得不认为，把他抓来这个地方的人，就是维诺拉，毕竟，他会来到这个时代就是此人的“杰作”——或许也会是钟立恒，几率略小一点，总之，跟学术联盟的人脱离不了关系。
既然是学术联盟，也就是说，他即将面临的将会是成为实验材料供人研究的命运。钟进对自己接下来将会遇到的情况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作用于意识体的痛苦远比他想象得更要强烈。
“……检测能量值……能量超过阈值，加大释放……”
“测定能量值为15870ψ，超出阈值……为正常数值的14.86倍……”
“检测……波动……”
……
钟进觉得很难受。
现在装着他的容器被连接上了一根管子，从中释放出不知是气体还是其他性质的东西，对他的意识体有不小的刺激性，这种刺激性……怎么说呢，有点像是被浓烟熏着了，眼睛鼻子喉咙火辣辣的疼，却又充斥他身周的每个空间，让他无法逃离。
他能听到外界的模糊的声音，理智上，这让他感到稍有慰藉。
至少不是完全隔绝的。他应该趁这个机会，借着能听到的只言片语，来分析自己处在何地，将面临什么样的处境。
或者，还可以找到逃离的机会？
但是，他实在太难受了。
那根释放不明物质的管子关闭了，还没容他松一口气，数根长长的探针又伸了进来，准确地将他固定在一个地方。
这些探针也是特殊材料制作而成的，钟进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牢牢禁锢，这是他的意识体第一次遭受到如同犯人的对待。他突然感到一阵恐惧。
他就像砧板上的鱼肉一样，只能任人宰割，连反抗都不能。
“……增加……观察尼旦反应……”
“……换用奥妮兰顿K试剂，取用最小值……”
“……探测**浓度……记录阈值……”
测试还在进行。
冷漠的语调，简短而缺乏感情的实验指令，伴随着这一切的，是加诸在意识体上的难以忍受的痛苦。
钟进觉得自己仿佛在刀山火海里跋涉，每一分每一秒都处在痛苦的煎熬中——普通人无法理解这种痛苦，或许唯有被“享受”过星际时代特殊讯问的重刑犯才会明白，那种完整地体验过一遍千刀万剐的刑罚，肉体却不会有丝毫损伤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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