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楚霜霜的身体究竟如何，我也完全不知。”
杜宾鸿追问：“我记得你当年参与了会诊，那当年是什么病因？”
“当年....我是参与了会诊，但楚霜霜躲在屋里，说什么也不肯让我们诊脉，后来到底什么情况，只有那群西医知道了。”
跌了一跤，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难道是经脉损伤？
但不管怎么说，普通的跌打也不可能拖八年都治不好，想必其中必然有别的原因。
“那这八年里，楚家就没找人治？”
“怎么没找啊，当年楚家就带着楚霜霜去了M国，待了七年，今年年初回国后，楚家到处求医，几乎把全国各地有点名气的医生都搜罗来了。”
“你不是一直在京都吗？没叫你去看看？”
章立瑞叹了口气：“去是去了......”
剩下的话，章立瑞犹豫了一下没说。
其实年初他来过一次楚家，但楚霜霜的状态非常不对劲，紧闭着房门绝不肯出来见人，他们手头的资料，都是用仪器检测出来的。
中医重诊脉，没有看过脉象，光靠那些检测结果，他根本做不了诊断，更别提拟方和针灸了。
他上次被齐建业请去赵家，才知道赵家是在为楚家寻找名医，他本来这次是不打算来的，但结识了刘大志后，鬼使神差地应了下来。
想到这里，章立瑞不免担忧，虽然刘大志确实医术高明，但楚霜霜根本不给诊脉啊，如果这次也是这样，那恐怕又得无功而返了。
杜宾鸿刚要追问，突然大厅内静了下来。
刘大志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老人缓缓踏入大厅。
老人看上去比章立瑞年轻，一头鹤发，精神矍铄，虎目炯炯有神，一身袖口绣着银色鹤纹的黑色唐装，步伐稳健地朝众人走来。
老人身形微胖，面相和蔼，却隐隐有一种威严的气势。
“楚老先生好。”
“楚先生好。”
“......”
老人一露面，顿时一群人围上去谄媚地打着招呼。
楚雄摆了摆手示意，面容慎重地说：“今天是我劳烦大家来此帮忙，大家不必拘束。今天的情分，我楚雄记下了。”
“楚老先生太客气了，治病救人乃医者本分。”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西医义正言辞地说道。
剩下的人赶紧跟着附和“是啊是啊”，还扯着什么医者仁心之类旗号，生怕让楚老先生认为，自己是为了跟楚家攀上关系才来的。
楚雄缓缓打量了一圈大厅里的人，看他们这副奉承的嘴脸，心中对他们的医术的信任也不免打了折扣，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追名逐利之辈，很少能静下来研究学问。
更何况，霜霜的病如此棘手.....
楚雄缓缓转头，看到刘大志这边时，眼中一亮，笑着快步朝着三人走来。
“哈哈哈，章医生，杜医生，你们也来了。”
楚雄和章立瑞年龄相近，年轻的时候就听过不少章立瑞和杜宾鸿手下的“医学奇迹”，对这两个老中医的信任，要远远高于那群中年西医。
只是可惜，霜霜说什么也不肯让人诊脉，否则未必不能治好。
章立瑞握了握楚雄伸出的手，跟楚雄客套了几句，问出了心里最想问的那个问题。
“楚小姐她，还是不肯诊脉吗？”
楚雄苦笑着摇了摇头。
章立瑞和杜宾鸿对视一眼，齐齐叹了口气。
他们是真心为这位花季少女觉得惋惜，可惜病人不肯诊脉的话，他们听不到脉象，也无计可施。
另一边竖着耳朵偷听的几个西医偷偷松了口气。
楚霜霜是楚老爷子的心肝，这些年为了治好楚霜霜的腿遍寻名医，开出的条件一次比一次诱人。
他们能通过层层考核，入了楚家的眼，自然都是医术过人之辈，都治过几个“疑难杂症”，自然都想抓住这次机会。
楚老爷子对章立瑞、杜宾鸿两人言语中透着一股亲近，让众人不免有些提心吊胆。
中医与西医之间，自古就有一股暗暗的博弈。
中医觉得西医“治标不治本”，西医觉得中医“见效太慢，没有效果”。
现在听到楚霜霜根本不给中医诊脉，顿时心里一松。
根本不给诊脉！这还怎么看！
刘大志沉思了片刻，低声问章立瑞：“章教授，你试过悬丝诊脉吗？”
章立瑞一听，顿时面色古怪了起来。
悬丝诊脉，学中医的没人不知道。
古时因为宫廷尊卑有序、男女有别，御医为娘娘、公主们看病，不能直接望、闻、问、切，只能用丝线一端固定在病人的脉搏上，御医通过丝线另一端的脉象诊治病情，俗称“悬丝诊脉”。
这一诊脉之法是经过孙思邈而广为人知的。
据典故记载，长孙皇后曾怀胎十月不能分娩，太宗为此愁眉不展，后来经大臣举荐，请来了当时民间的“神医”孙思邈。
但是碍于当时“男女授受不亲”的风俗礼教，孙思邈不能直接为长孙皇后诊脉。于是，他取出一条红线，叫采女把线系在皇后右手腕上，一端从竹帘拉出，孙思邈捏着线的另一端，靠着细线的颤动，诊清脉象。
但是到了现代，人们已经不再需要这种诊脉法了，所以悬丝诊脉也就渐渐地变成了一种传说，甚至被人认为不过是一种对病情的臆测，根本就是假的。
刘大志这个问题，就像懵懂的小孩子追问大人，孙悟空是不是真的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透着一股浅显无知。
“悬丝诊脉？章教授，你这是哪儿找来的助手啊？简直笑死人了哈哈哈哈哈！”
“小同学，不懂就在一边好好看，好好学，不要问这些愚蠢的问题，害你老师丢了面子！”
杜宾鸿作为章立瑞的老友，自然而然地把刘大志也看成自己的学生，心里对这些人的嘲笑非常不舒服，紧皱眉头道：“大家都有刚入医界的时候，说话不要太刻薄！”
章教授虽然不说话，但刘大志已经从众人的反应中猜到了，如今中医界怕是没有人会这门手艺，甚至没有人相信它的存在。
但他不同，他继承的是华神医的行医经验，悬丝诊脉在他的“记忆”里是经常使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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