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景半晌无言，很久，才勉强道：“虽然如此，你也不该动手啊，一切本来可以不被任何人发现的，你何必为了她而搭上你自己呢。现在，只怕有心人心中开始起疑了，到时候事情会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啊，你懂不懂？”
“你在怪我是不是？你怪我自作主张，坏了母亲的好事。你放心，一切我都会承担起来，绝不会连累到母亲和你。我只求你今后找一个脾气性子能容人的，两个孩子都还小，你要好好对待他们啊，不要因为我而怪责到他们头上。其实，我宁愿以后代替我的人是她，至少我相信她不会为难了两个孩子。”说罢，冯氏再一次掩面痛哭。
她当年也是如花岁月，她当年也是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然而，不过短短几日，她就发现，她这辈子都不能随意地笑随意地哭，那个她满心愿意托付终身的人的母亲对她严词告诫，而她为了这个男人，心甘情愿把一切都忍了下来。
大嫂是青春守寡，可她跟大嫂又有什么不同呢？她的日子能比守寡好到哪儿去？偏偏她对这个男人死心塌地，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为了他埋葬了自己的青春和年华。可到头来，她又算什么呢？他的目光已经停留在了别的女人身上。
周天景终于将她紧紧拥在怀中，他泣不成声：“求你，别这样，你知不知道，我对你，有多少愧疚。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你的，我一定会救你的……”
周天景却不知，他这句话来得太晚，对这样的日子，冯氏早就不存任何念想了。她孤注一掷地去搏了一次，早就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
云瑶微微皱眉的看着灿烂的春光，对冯氏，她以前没有过多关注更没有多少了解，只知道她是刻意地藏拙，只有这次婉姨娘和纪氏流产，云瑶才怀疑到了她身上。
但今天，冯氏的举动太奇怪，有一种如释重负后的勇敢，是不是她的身子真的不行了？还是真的是她做的？其实即使是怀疑，云瑶也是怀疑周天景和那个从未谋面的侧妃多一些。
午后歇了半响，周天煜才回来了。他的面容沉郁，让清歌守着门，自己拉着云瑶回了房。
云瑶心中一沉，猜到了是花有问题，赶紧问道：“是不是花的问题？”
周天煜抚摸着她的后背，快速地在她的红唇上啄了一口，轻声道：“是。宫里有个老成的沈御医，是专给皇上皇后看病，他说南天竹的确有毒，而且是整株都有毒，而另一种花是一品红，开花时极香，对人身体不好。
几十年前，宫里有位颇得圣宠的贵妃有了身子，后来都五六个月了，孩子居然没了。一时间，宫里的太医挨个诊了脉，都看不出什么问题，后来听说是闻多了一品红，时常头晕心慌，以致流产。一开始，圣上不信，后来太医们拿了猫狗做实验，果然在一品红丛中生活的猫狗几乎没有一个能平安生下后代来，就是有那么一两个，最后都没多久就死了。
所以，宫里是严禁这种花的，但碍于当时情势此事并没有外传，是以外边的人们都不知道这一点，时日一久久淡化了下去，也没什么人记得。一品红乃是外来的贡品，寻常人家见不到，咱们家中人都没有几个识得，不料就出了这样的差错。只怕府里也就祖母认识这种花，可惜祖母不爱香花，花没有送到她房里，不然兴许能够避免这样的结局。”
云瑶闻言，先是叹了一口气，随即正了脸色，说道：“照这么说来，起初那人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害了五弟妹和婉姨娘的孩子，却不知为何后来改了主意，添了红花一节，难道是为了陷害我不成？”
那人一开始利用植物来行事，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且不想被人发现疑到自己身上，可是后来的行事显得鲁莽而粗糙，全没有开始的严密细致，是不是中途才起意嫁祸自己的？
周天煜也是点头称是：“我也这么想，红花的计谋仔细推敲起来非常不严谨，很容易被人看穿，不过是利用了大家心中的恨意而已，时间一长就会发现里边的不对。比起利用植物，简直不像出自一个人的手笔，真叫人纳闷。”
“这个先别猜了，关键是谁在背后导演了此事？东西的来源有没有打探清楚了？又是谁分别把这两样植物弄到了二人房里？”只要能查到这个，真正背后主使的人就有眉目了，虽然她心中有了头绪，但没有证据之前，她是不会胡乱定罪的。
“事情复杂散乱，估计要到明日才有消息。尤其是那一品红，是王妃亲口说的送到二人房里，只怕没有这么容易呢。”周天煜首先就排除了是王妃陷害云瑶，以王妃的手段心计，不会使出这样低级的计谋，她若想动手一定会有十足的把握置人于死地。
云瑶本来想和周天煜说说冯氏的病情，但话到嘴边又住了口，她还要想想。
夫妻二人正要开口说其他，外面却报道太妃请二人去前头，小二姑奶奶来了。
周家子嗣多，几代同堂，称呼上极容易混错，比如今日来的小二姑奶奶。大姑奶奶是太妃女儿辈的，她下面还有一个妹妹，是姨娘所出，远嫁外地，是二姑奶奶。这一辈中，最小的女儿就是当今皇后，但府中可没人敢喊她三姑奶奶。
今日前来的小二姑奶奶是和周慕儿一辈的，生母是魏侧妃，乃是三少爷的同胞妹妹，娘家叫做周莹，嫁给了忠勤伯杨家弟子为妻。周家这一辈中共有六个女儿，居长的是二房老爷嫡女，远嫁他乡，从未回过京城，二房老爷还有一个庶女，同样嫁得极远，另外四个女孩儿还算比较常见。
小二姑奶奶夫家老夫人去年没了，杨家祖籍汉中，就由小二姑奶奶夫妻扶着灵柩回乡，这一去近一年时间，前几天好不容易回来的。回来之后，把家中诸事交代清楚后，就先回娘家来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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