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很快地结婚,过上新的人生,也始终在继续坚持着写作,可是,原来那种年少的忧郁,从来没有从我体内离开过。
我还是那个徘徊在阴云边缘的人。
无数个深夜,我挣扎,痛苦,自己问自己。活着是为什么。
被抓的那天,是她亲眼看着我被送走的。她轻轻伏在我耳边,蛰了一滴泪,“是我报警抓的你......”
在狱中,我们见过两三次面。我问的最多的字眼,是为什么。
“为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
“我知道,是因为我们常常吵架。吵架后又是一言不语。所以,你厌倦了。”我低头,把所有的原因归结在我的孤僻上。
“要只是厌倦,我何必这样。”
“那你是为什么?”
“你果真不明白。”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
“我嫁给你,我一直努力在让你走出去,可是,你永远无视身边的人。是你自己要把自己锁死。”
“所以你就报警找人来抓我?”
“我只是希望你通过这种方式戒掉。可我真的没想过,你除了平时出去吸,还背着我在家里藏,而且还袭警。”
永远忘不了那一刻的监狱就像小时候关着我的那所小小窄窄的黑房子,我不敢出外看爸爸妈妈,他们大打出手、他们摔锅砸碗、他们永远不休的如同炸弹爆炸的夜晚。
“你就是厌倦了,你不该报警来抓我!你早就想离开我!”言语之外,是我的拍案而起。
“我跟了你这几年,也用心看你的每部小说,你有没有发现,你一直都逃不出过往的影子。”
“你不要总拿其他事情来搪塞我。”我想要暂停我们还算和缓的争执,“你走吧。带着孩子等我。等我出狱。”
“我等不了你了。”
无名的离别曲又在我周围响起,她没有如我写过的小说中的角色在这时候凭空消失,而是在我面前,静静地看着我。真真切切。
我甚至不知拿什么措辞来应对她。纵然我提笔写小说节奏跳跃,语调华丽,情感深挚。
那一瞬间只剩沉默。
她没再说话,陪着我一起沉默,我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我只是认为她和所有尘世俗人一样,当初嫁给我,也不过是一时兴起,也不过是贪图安逸,也不过是看到利益。
“滚!滚啊!是啊,九年,九年!你怎么可能等我,怎么可能等得了我。你在这最好最年轻的时候!”
我一无所有。我妻离子散。我背上所有的污点。我在牢狱中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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