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未来
徐江当兵八年，赚的所有工资补助都给了家里。他上面还有一个大姐，高中没上完就辍学，后来嫁给了邻村一户人家。日子过得也不太宽裕，帮衬不了家里什么。家里只剩下母亲和弟弟徐海。原本他一直往家里寄钱，就是希望弟弟能完成学业，只可惜事与愿违，徐海性格暴戾，早早就不念书和村里几个小混混整日厮混在一起。他的母亲操碎了心，可是也于事无补。
昨天给他打钱的是他的老战友，韩一夫。韩一夫是有钱人出身，真正的二世祖。书不好好念，也年少轻狂让家人头疼过一阵子。后来让自己老子给送去当兵，为的就是磨练一下他的性子，也因此认识了徐江。
他们一个宿舍，一开始韩一夫看不惯徐江那副整日沉默寡言，不与人合群的德行。明里暗里拉帮结派整过几回徐江，可徐江愣是没让他唬住，带着一身的伤第二天照常出操训练。
教导员问他咋回事，他眼皮都没眨一下，只说自己从上铺摔下来了。
韩一夫心里不得不承认，这是条硬汉。他混是混，但不是大奸大恶不辨是非的主，徐江出身清苦，每月补助每一分每一毛都存起来寄回了家里，他们宿舍的也都知道。他一来二去觉得没意思，也不再为难他。
两人井水不犯河水了一段时间，却因为一个去雪山的任务组成了一队。
也是那次任务，让韩一夫真正看清了徐江。
这是一个真正的爷们！对兄弟绝对可以两肋插刀！
那次任务中的意外，他犯了低血糖，整个人爬不起来。其他那几个所谓的好战友好哥们不过是酒肉兄弟，有酒有菜就和你称兄道弟，关键时刻都选择对他视而不见。只有徐江，一句话不说，扛了他一路，等走到集合地的时候，嘴唇青得像个死人。
可第二天等他缓过来找他道谢的时候，人家却跟没事人一样，丝毫没放在心上。
韩一夫父亲也是当兵的出身，他在韩一夫小的时候就总是抱着他憧憬过去的峥嵘岁月，说最怀念的还是那一份真挚的兄弟情。那时候他小，听不懂，然而这一刻，他懂了。
后来，他们成了最铁的兄弟。韩一夫退役回家子承父业，徐江却执意不去他家公司。他说惦记家里，最远不能离开清江。
一晃眼，分别有小半年了。
韩一夫是第二天下午到的清江市，飞机一落地就给徐江打了电话。一个小时后，韩一夫叫的车把他送到了城中村村口，而徐江早已等候在那里。
半年不见，徐江和在部队时没什么区别。古铜色的皮肤，干净利落的短发，一双深邃迥然的眼。
韩一夫一看他，咧嘴就乐了。
“好家伙，还这么帅呐！”
徐江被他夸得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带着几分腼腆。
韩一夫走过去，把拎着的行李袋甩给他。
徐江伸出一只手接住。
韩一夫一愣，再仔细看看他。
“又挂彩了？”
徐江不在意地点点头。
“骑车摔的。”
韩一夫吸吸鼻子。
“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我说你这人撒谎都是一个版本的，不更新一下？”
徐江没再接话，自顾自领他走向自己的住处。
当过兵的人，再艰苦的条件也能适应。韩一夫和徐江这几年当兵，牛棚里都住过。相比牛棚，徐江这里简直是天堂。
大灶台里炖了鱼。
切大块儿，浓油赤酱，多放醋。还下了茄子、老豆腐、宽粉、大白菜，快熟的时候撒了一把葱花香菜。
韩一夫一进来就被这香味迷倒了。
“哥们，你这神仙生活啊！”
神仙也要借钱度日么？徐江苦笑了下。
两个大男人，一人一大碗白米饭，也不必盛菜了，就着大锅，灶台边开造。
韩一夫吃惯了山珍海味，然后今晚这一顿接风大鱼宴，还是够他回味个年八的。
吃饱喝足，徐江在那里忙乎收拾，韩一夫立在门边看着他。
“我说哥们，你现在究竟是个什么营生？”
徐江如实告诉了。
听到徐江去会所做按摩技师时，他挑了挑眉。
“说老实话，就凭哥们你的体力和相貌，你要真放开了干这一行，我保准你也能出人头地。可是哥们啊，你这性格，压根也不是干这行的人啊！”
其实，经过了这半个多月的工作，徐江也多少摸清了这一行的路数。这个行当，压根就不是当初替他介绍工作的那个人说的那样的。具体如何，整个社会都知道。
徐江的愁，韩一夫看在眼里。
不过，他知道自己兄弟的性格，就是一头倔死的驴。
晚上，韩一夫在徐江的木头棚子里洗澡，居然有了意外发现。
一条粉色蕾丝内裤，洗干净了搭在棚子里挂毛巾的细线上。
他不是变态，可是对女人却可以说是经验丰富。凭这样一条性感魅惑而又材质做工良好的内裤，他可以断定，内裤的主人不是一般的女人。最起码，不是徐江这样的经济条件能驾驭的女人。
晚上躺在炕上，他将心里的疑惑问出了口。
“你有女人了？”
徐江被他冷不丁一问，有些怔忪。半天，才含糊地应了一句。
“嗯。”
这样的回答，是默认还是？
“在一起多久了？”韩一夫继续问。
“没多久，刚认识。”
不会是他在会所认识的阔太或者什么富婆吧？韩一夫脑海中一闪而过这样的念头，不过很快就否认。
如果真是这样，他还能饭都吃不上了？再说，徐江是什么样的人，他韩一夫心里还是有数的。
“你爱她么？”
韩一夫的几个追问，让徐江不自在起来。
爱她么？在一起了么？
那个女人，还有她的朋友都是什么样的人他又不是没见过。
在一起？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之于他，不过就是偶然光顾的美梦。
就算再美好，就算再让他迷醉，他也清楚的知道，她不是真实的，她与他的生活，相距遥远。
“徐江，我真的觉得你应该真正做点事了。不为家庭，不为女人，不是为了任何一个人，而是为了你自己，明白么？徐江——”
黑夜里，韩一夫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你值得一个更好的未来，我始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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