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庭恍若隔世一般看着巍峨壮观的襄阳城墙,就像是看着一件圣物一样。
那里面有自己的一生之敌,有着大明的噩梦,有着自己踏上顶峰的垫脚石!
曾经无数次幻想着破掉襄阳城,抓住李自成,然后威风凛凛的站在他的面前,大喝一声,“李自成,你可知罪?”
而后押着这个大明的心腹大患,雄赳赳气昂昂的押赴京师,享受世人的顶礼膜拜,享受崇祯的皇恩浩荡!
踏上人生的巅峰,踏上每一个书生梦想中的荣耀顶点!
这一切,只跟自己隔着这堵城墙!
如今,这一切都幻灭了!
因为左良玉的逃走,东门已经只有自己一万缺衣少粮的秦军守卫!
而自己加起来一共才不到十万兵马,城中的李自成至少也是十万!
说起来是秦军围城,如今在兵力一般的情况下。左良玉逃走的消息一大肆宣扬,流寇势必士气大振,且在酒足饭饱之后对上士气低落,连续七天只是马肉充饥的秦军,高下立判!
最最关键的是,一旦李自成出城决战,自己因为军粮殆尽不得已的杀马,等于饮鸩止渴!
没有骑兵的掩护,秦军连撤退都是个问题!
天际已是鱼肚白,汉水边上的冲上不可能不惊动李自成,西门城外的兵力变化不可以能逃过狡猾的李自成的火眼!
一旦决战,孙传庭仿佛看见了漫无边际的屠杀,闯贼兴奋狰狞高举屠刀!
自己的秦军颓丧无主引颈待戮!
陆前风一样的冲了进来,“督师,襄阳城内响起了战鼓声,应该是在集结兵力!咱们该怎么办?”
孙传庭苦笑一声,“能怎么办?唯有血战!”
陆前不由得大急,“督师,如今这形势对我们秦军不利!我们是不是赶紧撤退啊!”
孙传庭低落的道:“撤?往哪里撤?潼关吗?千里之遥,我们一粒米都没有!再说李自成会不知道我们缺粮?会任由我们回去?”
陆前一咬牙,“督师,我们还有七千骑兵,我们护着你回潼关!”
孙传庭一拍桌子,“胡闹!你这是让我放任八万三秦子弟生死不顾?逃跑?你这是要陷我孙传庭不仁不义?本督师自幼读圣贤书,如此丧尽天良之事想都不要想!本督师背不起这千古骂名!”
陆前无奈的摇头,“督师,难道让三秦子弟俱都葬身于此,就是忠孝仁义了吗?”
孙传庭一怔!不语!
陆前一咬牙,“督师大人,撤吧!您带着八万三秦子弟往南撤!我带七千骑兵给你们断后!”
孙传庭深吸一口气,“如今我军缺粮已久,左良玉逃跑的消息早就传遍了三军!士气正是最低落的时候,贸然下达撤兵的命令!李自成就势一阵追杀,你觉得还有多少三秦好男儿能逃出生天!”
陆前颓然,不得不承认孙传庭说的是事实!
孙传庭继续道:“李自成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趁着左良玉逃跑的消息传开,秦军军心不稳士气低落的时候,一定会出城一战的!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我秦军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时候!就让我们化悲愤为力量。来这最后一战吧!”
陆前被孙传庭的话语感染到了,悲愤莫名的力量是可以转危为安,扭转乾坤的!
“督师大人下令吧!”
孙传庭毅然道:“各军戒备!拼死一战!别坠了我三秦大地好儿郎的威风!”
“是!”
正在城头的李自成在晨曦中登上了城头,一只眼睛看着城下的秦军来回调兵遣将。
一旁的侄子李过跟着李自成在城头看了很久。
有些不解的问道:“叔叔,咱们怎么不趁着左良玉逃走秦军士气低落的时候大举进攻,一战定乾坤呢?”
李自成摇摇头,“你看秦军虽然有些慌乱,但是士气并不低落,明显在做着大战的准备!孙传庭带兵向来是宽仁爱护,一直都深得秦军的爱戴!哪怕是如此被动的局面,依旧是对孙传庭不离不弃!孙传庭觉得我会趁着这个机会决一死战,一定是鼓舞了一番士气!可是我李自成为什么要如他所愿呢?现在大家兵力相当,我闯营可攻可守,完全占据主动!而秦军的士气终究会因为没有粮食士气一而竭再而衰!那个时候,才是我们再出城一战,才好事半功倍!”
李过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十八路义军,如今就只剩下闯营一家独大!
李自成并没有出战,让孙传庭打伤脑筋。加上京营数十万将士一天要杀一千多匹战马才能勉强充饥!
这么拖个一个礼拜,秦军的战马就会被杀光,那样的话,秦军将没了骑兵,没了骑兵做掩护,步卒完全就是李自成老营骑兵的盘中餐~!
孙传庭当机立断——撤!
等下去是坐以待毙,撤也许还会有奇迹!
左良玉率领着十万大军连夜赶路,第二日下午赶到了宜城。
宜城已经是一座空城,没有任何可供劫掠的。
左良玉只好继续催兵速进!
走着,走着前面的军队停止了。
左良玉大怒,策马由中军奔向前。
忽见一员将官来报:“禀告左帅,前有一道深沟,顺大路延伸,沟对岸树丛中有旗帜、树丛前有块大木牌,上面写着……”
左良玉喝道:“写着什么?”
那将官不敢说,只是嗫嗫嚅嚅地说:“写着不好听的话,我也没记住。……恐怕中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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